即将到来的五一小长假,
春风不疾不徐,夏意酝酿成梦,
正是行走好时节,
处处都有好风景。
让我们翻开由河北教育出版社和
北京颂雅风文化传媒公司
联合出版的
《行走——溯源燕赵历史锤拓京畿文化》,
跟随书中的精彩内容,
寻找五一假期的出游灵感,
一起开启文化踏青之旅!
行走在隆兴寺
冀中平原、太行东麓、滹沱河畔。一座县城,浓缩了中华民族数千年的历史变迁和人世沧桑;一座寺院,展现了千百年来所经历的风雨摧折与文化辉煌……眼前的这座城市——正定,无疑是一座巨大而神秘的宝藏。
隆兴寺牌楼门
正定古称东垣、真定、常山、恒州、镇州等。春秋时期,这里属鲜虞国;战国时期,这里是中山国的领地;汉高祖十一年(前196),定名为真定府,那是“天下太平”的意思。直到清代,为避雍正皇帝胤禛的名讳,遂改名为“正定”。无论是真定还是正定,用意都是取“真正安定”之意。这不光是千古帝王的梦想,也同样是广大黎民百姓心中最真切的愿望。千百年以来,正定一直是府、州、郡、县的治所。这里还是南越王赵佗、常胜将军赵子龙的故乡,北宋文学家范仲淹、医学史上“金元四大家”之一的李杲、有“元代包公”之称的苏天爵、明末清初鉴藏家梁清标也都出生在这里。
隆兴寺御碑亭
余秋雨曾到正定游览,感叹道:“一部千年文化史,千年佛教史在正定。”正定在当今的闻名,主要是因着一座叫作隆兴寺的宏伟寺院。
隆兴寺的前身是东晋十六国时期后燕慕容熙的龙腾苑。隋文帝开皇六年(586),在苑内改建寺院,时称龙藏寺。唐景龙元年(707),改称龙兴寺。
北宋开宝二年(969),宋太祖赵匡胤东征河东后驻跸镇州(今正定),到城西由唐代高僧自觉禅师创建的大悲寺礼佛时,得知寺内原供高16米(旧称四丈九尺)的铜铸大悲菩萨毁于五代后汉契丹犯界和后周世宗毁佛铸钱的两次劫难,加之听信寺僧“遇显即毁,迢宋即兴”之谶言后,遂敕令于城内龙兴寺重铸大悲菩萨金身,并建大悲宝阁。这一工程于北宋开宝四年(971)兴工,至北宋开宝八年(975)落成。
清康熙四十二年至四十八年(1703—1709)、清乾隆四十四年至四十六年(1779—1781)两度奉敕大修,并于清康熙四十七年(1708)在西侧增建帝王行宫,龙兴寺形成了东为僧徒起居、中为佛事活动场所、西为帝王行宫的三路并举格局。
清康熙四十九年(1710),康熙巡幸五台后,到正定瞻礼大悲菩萨,赐御书榜额十九方,并命名这座重修一新的寺院为隆兴寺,被誉为“海内宝刹第一名区”。隆兴寺这一名字遂一直沿用至今。
隆兴寺天王殿
在隆兴寺,任何一尊造像、一组纹样、一株古树、一级石阶、一笔彩绘、一梁一栋、一砖一瓦都值得细细地品味玩赏,在它们万千的姿态、色泽、质地中,流淌着历史深处古老先民们的智慧与创造。隆兴寺中的天王殿、摩尼殿、转轮藏阁、慈氏阁是寺内保存最为完整的四座宋代结构风格的殿宇,其中尤以摩尼殿的价值最高。
兴寺摩尼殿的歇山式抱厦
摩尼殿又名五花大阁殿,始建于北宋皇祐四年(1052),重檐歇山屋顶,大殿布局奇特,正方形殿身四面正中各出一山花向前的歇山式抱厦,使平面形成十字形。整个大殿外观重叠雄伟、富于变化。檐下斗拱宏大、分布疏朗、柱子粗大,有明显的卷刹、侧角和生起,为宋《营造法式》之典范,具有极高的历史、科学、艺术价值。著名古建筑专家梁思成大加赞誉,称这种布局平时除去北平故宫紫禁城角楼外,只在宋画里见过,并特意拍照收入《中国建筑史》。
摩尼殿的闻名,除了建筑、壁画的原因,更因为殿内主佛造像背后那尊通壁悬塑的五彩倒坐观音。
鲁迅笔下的“东方美神”
这尊曾被誉为“东方美神”的观音坐像始塑于北宋,明代嘉靖时经过重修。中国寺庙中的主佛都是塑于大殿正面,供奉者进得殿门,迎面即可望见庄严法相。而摩尼殿是“十字”格局,南北东西自是通透无碍。东、西两壁已绘有壁画,那北面迎门,自当另有可观的妙笔来为这建筑增色。这或许就是倒坐观音诞生的最初心意吧?另外,观音菩萨素以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而受世人供养赞颂,她曾发愿,度尽世间众生,但苦海深广,无量众生哪得一一解脱。这是否也是她北面而坐、不成夙愿誓不回头的深意显现呢?
20世纪20年代,鲁迅偶然从北京的山本照相馆购得这尊观音像照片,他非常喜欢,特别摆于书案。这张照片至今仍陈列在北京的鲁迅旧居(今北京鲁迅博物馆)中。
隆兴寺外墙
这座宏伟的寺院,历经千余年,蹒跚着从隋代走来。它经历了短暂的隋朝,走进宏大深阔的唐朝,被修葺一新后,又随着茫然动荡的宋、金、元、明、清的脚步一路跌跌撞撞而来。如今,隆兴寺依然挺立在这里,静默如初,接受世间瞻仰、朝拜。
行走在段家楼
1912年,段祺瑞及其家族入股正丰煤矿公司,第二年,在正丰煤矿西约一公里处兴建总经理办公大楼、小姐楼、公子楼、德国工程师办公大楼、小偏楼等七座规模宏大的德式建筑群,这就是家喻户晓的段家楼。井陉矿沦陷后,日本人又在楼群南北侧增建一座日本宪兵楼和三栋日式住宅。段家楼的选址,非常重视中国传统的风水观念,这座规模宏大的建筑群,西依云凤山,东临绵河,北有清凉山,南对凤凰岭,被段祺瑞视为风水宝地。其主体建筑为德式,而正门前的凉亭却是中国传统建筑造型。这座凉亭建在青石筑成的平台上,分别由八根八面见方的石柱巍然托起,取“四平八稳”之意。
远望段家楼
在传统的宅院中,正门大多设在主房的前面,而段家楼的正门却建在小姐楼的前面。段家楼建筑风格的独特性与段祺瑞的经历和观念有着密切的关系。段祺瑞曾留学德国,深受德国军事、文化的影响,因此在建造段家楼的过程中,他特意聘请德国的建筑师来设计。段家楼的核心建筑总经理办公楼占地长30米、宽18米、高15米,大楼主体为上下两层,正面八根粗大的青石柱和弧形回廊支撑起整体结构,三面回廊环抱,高大威严。而楼的内部,宽敞的空间里设有客厅、舞厅、卧室、办公室等。
这座总经理办公楼内的装饰材料全部从德国进口,十余年前,我曾游历其处,亲见历经百年的德国建筑配件仍在使用。总经理办公楼是段家楼的代表作,也是中西建筑艺术结合的珍品。与众不同的是,总经理办公楼窗户上的百叶窗木条下端向里倾斜,在室内看不到室外,而在室外可以看到室内,由此可见设计者的良苦用心。百叶窗的合页是专门设计的,打开窗户,窗扇可以平面贴到墙面上,方便主人在室外的活动。总经理办公楼内有一地道入口,里面是宽大的地下室,室与室相互连通,墙体设有通风气眼,保证室内空气流通、四季不潮、冬暖夏凉。
段家为了打造百年基业,考虑到战乱避难、机密、安全和物资储藏等方面的需要,不惜重金聘请德国专家进行地道的建筑设计,自1913年至1924年,修建地道全长约1850米,并与总经理办公楼、公子楼、德国工程师办公大楼、煤师院、凤山火车站、正丰矿厂区办公大楼、高级职员办公区、正丰矿电厂等主要建筑相连通。后来又在段家时期的基础上进行修建,形成了今天5556米的地道。地道大部分为砖巷,少部分为石巷圆木顶棚,做工十分精细,有些地段百年之后还完好如初。地道修建时非常保密,所以直到1969年才被发现,有些暗道入口在1983年拆除旧建筑时才重见天日。
段家楼景区地道虽历经百年,但保存基本完好,地道分上、中、下三层,纵横交错,四通八达,大循环套小循环,密布暗道机关,攻防设施齐全,仿佛是一座地下迷宫,使进入地道者茫然不知所措。地道有十三个出口可直通凤山火车站、公路大桥、正丰矿厂区、宏业宾馆、景区总办大楼等地,进入和疏散都十分便捷。
段家楼办公走廊
总经理办公楼楼前有圆台,似正丰矿徽,一个巨大的钱币造型,外圆内方。主楼高柱阔门,顶层为德国钢盔形状,百团大战被炮弹削去,改为尖顶。段氏叔侄都不善经营,出谋划策的是王士珍。王士珍信风水,京汉线正太线交通枢纽原打算设在正定,只因他是正定人,害怕坏了风水,遂挪到石家庄了。
在这片建筑群中,最出人意料的是把小姐楼放在整个建筑的中轴线上。据说,由于段祺勋特别宠爱女儿,所以在创建段家楼群时,不仅把小姐楼建在最显要位置,而且小姐楼的造型、结构、用料、做工一点也不逊色总经理办公大楼。
小姐楼一楼由五孔高大的圆拱门组成,弧形突出,精巧别致。二楼四面回廊环抱,风韵别致。小姐楼的设计理念体现在人性化的设施,楼内读书、休息、娱乐设施齐全,布局巧妙,做工精细,方便主人。门窗由百叶窗、窗纱、玻璃开扇三层组成,百叶窗由优质木条斜镶在窗框上,小姐楼门窗上的百叶窗与总经理大楼不同,木条下端是向外倾斜,在室内可以看到室外,而在室外却看不到室内。楼内的建筑材料大部分从德国进口,国内材料也是好中选优。小姐楼的浴室,无论是浴缸还是墙面瓷砖全部为德国进口,虽经百年,依然光亮如新。装修时,墙角是用专用弧形瓷砖贴线,由于没有直角,显得既美观又便于擦拭。楼内取暖采用暖气和壁炉双套设施,壁炉为欧式,而它的装饰则是中式盘龙纹,中西合璧,犹如一件艺术杰作。据段家楼景区特聘顾问张延年介绍,段家楼内文物众多,其中要数总经理办公楼内的木质冰箱、总经理卧室的穿衣镜、档案室的文件柜、小姐楼卧室内的组合柜、凉亭里的石桌石凳和一个德国进口的保险柜最有历史价值。这些文物或设计精巧,或做工精细,或造型美观,堪称段家楼的六件“镇楼之宝”。而其穿衣镜不论从哪个角度、不论距离远近都能显示试镜者的全身,据说这种镜子的制作工艺已经失传。
段家楼后院
关于段家楼,著名作家尧山壁曾有妙文描述,说此处办公地是一处洋建筑群,背靠云凤山,面对绵河水,占地16万平方米,包括七处豪宅,统称段家楼。段祺瑞行伍出身,淮军将领,曾受李鸿章委派赴德国学炮兵,欣赏西方生活,主持设计了这座中西合璧的楼群。背西朝东,期望紫气东来。半圆围墙,莲门中开,做挽弓射箭状。迎面凉亭,八角石柱,歇山屋顶,起脊飞檐,屋脊上不是飞禽走兽,而是一排北洋士兵,个个大檐帽。亭后六十棵柏树听到口令一样一起向东南倾斜,柏与拜谐音,朝他老家安徽合肥鞠躬,有人说是风向所致,也不排除当初有意为之。
段祺瑞女儿七岁进山,一住就是十四年,后来移居美国,活到八十多岁还念念不忘太行山这座小楼,子辈孙辈都来看过。
2001年,段家楼被河北省列为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如今已被列入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井陉社火
一个地方历史悠久,必然有许多文化传承和特有的民风民俗。一说井陉,先让人想到的是拉花,唐代的《元和郡县图志》就有对拉花的记载。拉花形成于何时何地无文字可考,众说纷纭,确凿的是在井陉最终发扬光大。2006年,拉花经国务院批准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其实,井陉何止拉花,还有花脸社火、跑驴、旱船、竹马、龙灯、马火、斗火龙、走黄河阵、龟驮碑等几十种民俗表演。有些演出节目年年都会出现,可秀林镇的马火表演只在马年才有,十二年一次。
每逢农历正月,一些喜欢民俗表演的朋友都要跑到井陉。
北方的正月虽过立春,依然冰寒料峭,灰蒙蒙的天空、灰蒙蒙的公路,沿着307国道,十点半左右赶到罗庄。当天是罗庄的庙会,十里八乡的人一大早就赶了过来,村口被络绎不绝的大小车辆拥堵得水泄不通,远远听到敲锣打鼓的声音,踩街已经开始。
每个村演出前,按照习惯都要先踩街,前面是几个扛着五颜六色彩旗的壮汉,后面是敲锣打鼓的乐手,接着是演出的团队,最后是抬着纸马供品的汉子,队伍的成员就是村子里的男女老少。每逢这个时候,平日穿着朴素的大妈、大婶,也是涂胭脂抹粉儿,头上戴花,穿上花花绿绿的衣服。
一路追着踩街的队伍来到一个空场,他们把祭祀的香案、花树、供品等一应物件安置好,活动就暂告一段落。一打听,文艺演出要下午一点半才开始。不能干等着,马上询问老乡附近村子还有什么演出活动。
四十分钟后,赵村铺就这样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村子在秦皇古驿道的北线,当年是交通要道,交通带动商业,商业又调动起文化,当年说书的、唱曲儿的、杂耍卖艺的、做买卖的会经常在村里逗留,是附近热闹的大镇店。据说,这个村子已经有六百多年的历史,现在还保留着龙王庙、古戏楼、文昌阁等古迹,还有在风雨沧桑中静静伫立的老树、斑驳的石头房子,向人们诉说着当年的繁华与荣光。
每逢这个时候,村子就会有民间社火演出,在外面务工的子弟没有特殊情况必须赶回来,不仅是家人的团聚,更是乡里乡亲一年中难得的一次见面。
头天还是斯斯文文的教书先生,今天就化妆成蓝脸的窦尔敦;小超市的年轻老板娘把脸一抹,抄起烟袋就成了媒婆。
踩街的队伍甚是庞大,远远望去,如同一条舞动的彩龙。最前面的老汉扛着彩旗,叼着烟卷儿和路边看热闹的老相识打招呼。浓妆艳抹的大妈、大嫂跟平时完全不一样,腰杆笔直,边走边舞。几个汉子挥舞着双臂,站在三马子(三轮车)上,把大鼓敲得震山响。还有一群小学生穿着校服、挎着腰鼓混杂在中间,或许不远的将来,他们就是演出的主力。
下午,来到庄旺村,庄旺村属于天长镇。井陉的古村落很多,随便哪一个都有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历史。2016年12月,庄旺村被列入第四批中国传统村落名录。庄旺村出名的有放河灯、元宵灯会、渔家乐、跑旱船等,当然也少不了“拉花”,庄旺村是“拉花”的传承地之一。庄旺村的演出是在村委会的大院里,演出没开始,院里已经聚满村民。参加演出的演员已经打扮齐整只等开始,节目形式都是老百姓喜闻乐见的,看了多少年也看不腻。生活在村子里的老人平常还是喜欢跳跳拉花,这不,当天的拉花演出队伍临时在村民中选演员,个个一身本事,随时上台。看了一个拉花和唢呐独奏后,演出突然停止,观众也没走,不知道什么情况。一问,原来是等外村的红脸社火。半个小时过去,几辆小货车进了院子,红脸社火的演员们从车斗里跳了下来,村子里管事的赶紧递烟倒水,他们也不敢怠慢,迅速抄起家伙式儿披挂上阵,似乎还要去其他村子赶场。社火演的是《三英战吕布》,演员跨着纸糊的大马,手持兵刃在空场拉开架势,吕布穿白爱素,手持方天画戟;刘备一身土黄袍,手持宝剑;关羽红战袍,披着莺歌绿的斗篷,手持青龙偃月刀;张飞一身黑,手持丈八蛇矛。双方都两眼一瞪,真有六亲不认的感觉,在一个小小的院子里,演员们插招换式,杀了个昏天黑地。
热闹的民俗活动到农历二月二才结束,一个村子一年中仅有一天这样的演出,但祖祖辈辈生生不息地延续了几百年、上千年。井陉人民用最朴素的方式钟爱着自己的家乡文化,同时感染着每个喜欢民间文化的人,唤醒游子对故乡文化的思念。